Secret Garden-Mile

《The Rose》

某个漫画的主角在几百年前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同时附带一个诅咒性的条件：必须永远带着记忆活下去并且每一世忍受轮回的折磨。当时给他这种力量的是一个特别神棍的人，那个人一脸欠揍地说没有任何事比独活更加悲惨。

六道骸显然是不屑的，因为他曾经在小学作文中写过以后的梦想是征服世界打倒奥特曼。作为一个领导级人物，独立自强那是必须的。

不过后来遇到某人，再到离开某人，他开始重新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毕竟不是童话故事，什么解开诅咒的办法就是遇到真爱，并且给他（她）一个充满激情的kiss这种傻到冒泡的剧情是不会出现的。

尽管他还真的对某人进行了如此骚扰，并且是在他全体喽啰面前。然后世界大战爆发了。

 

狱寺大喊：“你个混球，我十代目的贞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山本微笑：“六道骸你只是在开玩笑的对吧，对吧？”

云雀冷笑：“竟敢赶在我面前对草食动物动手，想死么？”

Reborn说：“太好了阿纲，你终于可以嫁出去了。不过你忘记了么，彭格列只娶不嫁。”

 

当事人蹲在墙角默默流泪，并不真的是因为他真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而是他正被他最可爱的家庭教师拿枪对准着额头，进行所谓的再教育。诸如持续被灌输类似彭格列家训——“首领必须时刻警惕不可被轻易吃豆腐”等神奇条规。

而在一旁悠哉悠哉躲开守护者攻击的六道骸，很是满意地看着某人发红的耳根，还有那微微湿润的褐色眼睛。

不过第二次作案他还是慎重地决定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

于是三更半夜他摸上了他最亲爱的首领的床。

“阿阿阿……阿骸？”黑暗中感觉到有个人正对自己毛手毛脚，本能想大叫的泽田纲吉，在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立刻将音量关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做什么？”

六道骸当时邪魅一笑：“顶风作案。”

某人风化。

后来的事完全顺理成章，甚至不用纠结上下问题就可以完美解决——当然这是六道骸单方面认为的。第二天泽田纲吉揉着朦胧睡眼和衣衫不整的六道骸一起走出房间的那个霎那，彭格列副宅倒塌了。

 

直到很多年后泽田纲吉回忆起这件事，还是对六道骸的那个微笑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他开始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说不准他这辈子就这么栽了。得出这个结论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当初六道骸说要征服世界，说得像是我得睡个觉那么自然的时候。

他不太敢承认他曾经以为六道骸患有老人痴呆症。

后来很自然地就走到一起去了。Reborn虽然还没向六道骸拿嫁妆，但是每次见到他的学生都会鼓励性地说一句：“今晚记得要反攻回去。”

泽田纲吉扭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可怜的瘦弱的小身板儿，默默流泪。

从此六道骸厚颜无耻地赖在了彭格列家族。每天过着被追杀与压迫被压迫的欢乐生活，他本人倒是非常地乐在其中，然而他首领不止一次对此无语。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就说：“你就不能不刺激云雀学长他们吗？总有一天并盛都会被他们拆掉的，混蛋。”

六道骸心情大号吹了记口哨：“那正好，我们还可以去私奔。”

泽田纲吉扶额：“你征服世界的伟大理想呢？”

只见他的雾守眯了眯眼，说：“留到下辈子实现好了。”

 

可是后来很多辈子他都没有去想这件事。每一次的轮回，每一世的生活，都伴随着某人曾经的记忆以及怎么也弥补不了的空虚的感觉。那时候他才想起神棍说的所谓的“独活”的概念。

但是那一辈子他是怎么也想象不到，多年以后的孤独不单单是时间的沉淀。

 

泽田纲吉三十岁生日的时候，六道骸送给他一支玫瑰花。那段时期他特别爱这类植物，还用玫瑰将整个彭格列总部的后花园都堆满，所以那天他解释自己只是偶尔路过随手摘了朵。连生日快乐都没有说出口第二天就赶回日本筹备家族战争。

泽田纲吉也没说任何挽留的话，两人的任性和别扭在这方面如出一辙。

不过后来泽田纲吉还是将那朵花好好地养了起来，尽管没几天就凋谢了。然后他很难得地文艺了一把，他觉得自己和六道骸的关系其实就跟这朵玫瑰花一样，表面看起来很光鲜，其实脆弱得很。

为此Reborn鄙视了他的语文水平。

然而他早就不是那个废柴纲了，却还是觉得六道骸十年如一日。有一种错觉，那个喜欢半夜三更从窗户跳到他床上，美其名曰与自家首领交流感情维持牵绊的人从来没有变过。

没有以后。

 

泽田纲吉说过要摧毁彭格列家族，在很多年后实现了。他携带家眷逃离了黑手党的圈子。过平凡的日子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并不适合那种腥风血雨的世界，很多年前就一直是这样。

但他知道一直有一个人站在他身前，做了任何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所以最后他对他说：“我把彭格列让给你，那些愿意留在那个世界的人会协助你完成你想要的。”其实他有点想很矫情地说句“那么多年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但又觉得如果真的说了，这所有一切将会失去意义。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个。

只是没想到的是，一直静静听完他说的话，六道骸很干脆地说了句：“不要。”然后果断地带着自家首领私奔去了——他的雾守的任性从来就没变过。

 

彭格列十代目失踪了，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很快在黑手党界传开来。他某些守护者发了疯一样地找着自家首领，但却发现这次他真的像是人间蒸发那般，连影子也没有留下。

“有传闻说XANXUS当了彭格列新家主。”泽田纲吉在床上托腮看着六道骸，“现在彭格列家族一团乱……哈哈，不过该走的人都走光了，也算是完成了我当年在初代目面前说出来的愿望吧。”

“你总是那么天真。”六道骸瞥了他一眼，有些讥讽的语气。

“……太好了，我觉得至少骸是没有变的。”泽田纲吉听着这熟悉的嘲讽口吻，不觉就笑了，“这样想想我还是有点安心的。”

“安心？”六道骸歪着头，想了想，最后笑得一脸的龌龊，“我亲爱的首领，在你安心之前，”他暧昧地用膝盖顶了顶他身下人的腰，“你难道不好好想想怎么反攻么，我可是一直很期待的呢。”

泽田纲吉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突然觉得真是有些事还真的是十年如一日，无论是六道骸，还是他们的上下位置。

 

再后来有一天泽田纲吉在家里看着看着电视突然冒出一句：“阿骸，你征服世界的理想呢？”

当时电视播放的是奥特曼大战怪兽。

六道骸转过头来泪流满面——切洋葱切的。

泽田纲吉吓了一跳，以为他开始触景伤情了，连吐槽都忘记了，还想找点什么话来安慰他。

这时候六道骸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看来这次真的要留到下辈子才实现了。”

泽田纲吉听着这熟悉的话，眨眨眼。时间定格。

 

再后来，他们这辈子活到了最后。

再次轮回的时候，六道骸觉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折磨人，开始抱怨毒蛇咬人很痛，阎火温度起码调高了百来度，他要求仪式返工。可是后来还是忍受到了最后——就跟以往任何一次那样，然后重新开始新的生存方式。

后来六道骸终于意识到，其实自己不是漫画的男主角——他充其量是个大配角，在陪伴主角经历他的人生后，他从舞台最前端退场了，观众永远记得主角高举双手落幕退场的那一瞬间。却没人再想起中途就没了戏份的龙套一二三。

不过龙套也有龙套的尊严，所以他心怀着傲气，抬头挺胸地过了一世又一世。

最后他想起某人曾经对他说的，觉得他们的感情其实很短暂，一点都经不起考验——那次是他们吵架吵得最凶的一次，房子完全被拆掉，后院的玫瑰花地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

结果却和好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快。

泽田纲吉说：“其实我还是蛮喜欢玫瑰的，虽然谢得快，但至少很好看。”他说这话的时候脸有点红，霎时间六道骸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刚和他认识的那段时光。

不过有时候六道骸觉得他们之间还真的挺像，他活了那么多辈子，就记了那么多辈子。

    

“十代目，你现在真的幸福吗？”很多年前他的岚守突然在他们家庭院出现逮住了他，那份心切与焦虑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

泽田纲吉当时正拿着花洒往花圃里洒水，冬日的阳光透过树枝撒下的剪影覆盖着那小小的种子。

六道骸在树上打瞌睡。

“十代目！”狱寺的眼睛湿润了。

“嗯，”泽田纲吉微微地笑了，他看了一眼正在假寐的六道骸，阳光斑驳地铺撒在他身上感觉很是舒服，“我很幸福，一直以来。”

六道骸微微睁开眼，又闭上。

    

他想他再也不可能会忘记，那曾经一起度过的时光。细小的温暖的，即使是冬天，也会在雪地缓缓绽放。

In the spring，becomes the rose.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