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ret Garden-Mile

[1827]净色(end)

《净色》

冬日的阳光洒满在一栋颇具后现代风格的四层建筑物上,折射在外壳的合金玻璃上泛出耀人的光泽。周围的树木茂盛而浓密,阳光同样穿透在缝隙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碧色的湖水平缓得没有掀起一丝涟漪,倒映着整个纯蓝的天空就如同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介质。

这一带都是彭格列家族的产地,而那栋建筑则是并盛彭格列家族十代目基地之一。

一般来说,由于远离市中心远离各位守护者的家,这个基地都是比较安静的存在。

——除开某人前来“拜访”的时间。

 

「云雀,那个……不要太欺负过去的我啊。」站在窗前逆着光即使看不到彭格列家族十代目泽田纲吉的表情但也从声调判断出他在讪笑,并且笑得挺虚。

「什么?」彭格列十代目的云守,云雀恭弥正靠在门边,一双略显狭长而带着尖锐色泽的纯黑眼睛直直盯着他的“首领”,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泽田纲吉一见到他这副拽得要上西天的模样,立刻从脚趾头颤抖至头顶。

「我的意思是……咳……不要太欺负他啊,十年前的我简直有云雀恐惧症,一见到你就反射性条件地想要逃跑所以……」

「哦……?」只发出了一个单音,也已经可以彻底嗅出其中的不对劲。

「等等,那个危险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泽田纲吉早已不是当初那般废材,二十四岁的他不仅模样成熟了,长高了,性格也变得坚强可靠了很多——当然这不包括在他的云守面前。

「……如果事情结束后你不拼尽全力跟我打一场,你会后悔今天所说的话。」云雀再次抬了抬下巴,语气明显带有威胁的意味。

「哎?哎哎哎?」

「如果你不能让我满意的话,照样杀了你。」云雀眼底凌厉的光芒一闪,直刺刺扫到纲的身上,顺便还用力紧握一下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拐子。

「噫——!?」纲的喉咙依旧很有爆发力,他单手扶额,与平时的沉稳腼腆不同此刻完全一副肌肉无力的样子,「为什么都十年了这个人完全却没变化啊啊啊……」

云雀见状却突然笑了,笑得那个叫一毛骨悚然。

「你也是啊,泽田纲吉。」

 

通常这种时候纲都会开始自求多福地去奢望他的云守能为这房子的修理开销稍微担忧担忧,但事实证明了即使地球被哈雷彗星灭掉他的云守也会从一而终地遵循自己内心最为真切的想法——简单来说就是,谁管你呢,我高兴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即使将自己被当作离别礼物送出去,纲其实一点也不欢喜。

更何况这份礼物并不是被小心翼翼温柔呵护而是被迫与他决战到天明啊啊啊。

——泽田纲吉泪流满面地这么想着,突然产生了一种“所以那种计划还是不要进行了吧”的想法。

不过也只敢想想。

 

十年距离的定义可长可短,不过也完全足够让一个废柴纲变成超人纲。虽然在自己的守护者面前偶尔还是那副窝囊颓废的样子,但人总归是有依赖性以及惰性,所以大家对他有时候表现出来的白痴以及愚蠢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包容性。

而对于纲来说,十年的时间在里包恩和众守护者的双重折磨下变得异常缓慢。随着他的成长,可以不再忍受只穿一条每次花样都不同的四角裤裸奔,可以不再忍受里包恩那几乎要将他往死里耍的训练,但是却不得不开始忍受守护者们的我行我素过头或首领控现象过头。

其后遗症就是他一见到他的守护者头就变得特疼,尤其是他最强的云守面前。

 

完全不知道云雀的脑袋里到底安装了怎么样的思维模式,虽然很胡闹,但总会在某些危急的时候来搭救自己。无论是十年前那场指环战争还是十年间他这个冒失的十代目所捅出的许多乱七八糟的篓子。

纲幻想过这就如同公主的骑士那般的存在。不过也仅仅是幻想,并且还是恶俗的自暴自弃的那种已经到达强烈豁出去的精神的幻想。

可即使是这种完全不明不白的关系,所有的守护者中纲最信任的却还是云雀,这几乎是一种毫无来由的信任——否则策划这次计划也不会只与云雀、还有掌握这次计划最为关键部分的入江正一联手。

这不仅是因为云雀平时并不亲近彭格列家族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嫌疑,更是因为纲打从心底地相信他。

这种是日积月累的在爱与血泪中的牵绊。

尽管那个爱只是云雀他爱咬杀的爱,那个血泪却还是纲他受尽欺负折磨血泪史的血泪。

 

其实如果没有白兰,没有密鲁菲奥雷,或许纲与云雀的关系就会这么一直下去。十代目依旧是那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十代目,云守依旧是不受束缚孤高傲态的云守;纲还是纲,云雀还是云雀。

而事实证明人生永远没有假设,也从来不会一条路走通到底然后返过来告诉你其实人生是美好的诸如此类的童话故事。

云雀不是什么公主的骑士,所以出现那种来不及拯救公主的失误是很正常的。

 

——所以就是这样了。

 

云雀一脸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外,看着眼前刻有彭格列标记的檀木色棺材。

躺在里面的人微微地闭着眼,双手交叉在胸前,那般的安静就好像他只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又不是那样的。泽田纲吉平时的睡相可谓是糟糕透顶,对于这一点,曾有过留守十代目房间记录的云雀深有体会,回想起来那晚那只草食动物都不知被他咬杀了多少回——所以他所认识的泽田纲吉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如此老实如此安静地躺在那里。

——躺在那个除了质量上乘其他什么也不好的棺材里。

棺木中铺满了白色的花瓣,散落开来几乎要将纲的身体全部覆盖,让人有一种他被花瓣紧紧拥抱了的错觉。

其实云雀有点想对他说“别睡了,再不起来就咬杀”,不过其实这很傻。尽管本质没变,但岁月的洗练还是让云雀从头到脚的感觉都成熟了好几轮,如果是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如此这般老实地呆在这个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呆着的地方。

 

除了因水牢的束缚总是缺席的六道骸,所有守护者都到齐了。

 

冬日的温度骤冷,即使身处室内也感觉到寒风从各种缝隙穿刺而来。

教堂的天花板很高,呈尖顶状矗立着。顶部刻着已经开始慢慢褪色的天使油画浮雕,由于色泽模糊甚至变得纤柔许多的画风让人心情格外的平和。

和往常一样是守护者们例行举办哀悼会的周末。

 

而云雀看着那檀木色棺木,心情却突然变得坏透了。

即使这个年代的某些技术能完好地保存尸体不使其腐坏,即使彭格列十代目的脸也没有被白兰毁容,但是每个周末都来观赏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被咬杀的死人也未免让人觉得很不爽。

起码云雀是极度不爽的。

身为并盛的唯一持有者与风纪维护者,他现在堆积了许多工作在外头,可没时间在这里耗着。

并且一想到不久后的日子会相当忙碌,即使是不愿意也要离开并盛到其他城市收集某些情报,云雀更加地不爽。

不过他可不想只依靠那些除了喜欢群聚别的事一概无能的草食动物。

可以说在所有认识的草食动物中,他只稍微相信里包恩和泽田纲吉的能力,只是这两人现在都不在了。

所以说还远远不够啊,泽田纲吉的能力有时候虽然能让他兴奋起来,但某种层面上还是缺失了一些什么。

从认识这个草食动物到现在十年之久,其变化收尽云雀眼底。从最初令人感觉到些许不耐的时强时弱,发展到即使在现今这个时代也强悍无比的实力,他都一直看着。

然而还是不够,否则也不会单枪匹马地自以为很酷地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闯进敌人大本营,结果还不是一动不动地被人抬了出来,至今承诺了的事一件也没有完成。

虽然说这其实很有泽田纲吉的风格。

    

「对了,云雀,即使我不在了也不要欺负我们其他伙伴啊。」纲笑了笑,朝云雀走近几步,看到自己的云守懒洋洋地靠在门边直直盯着自己,突然觉得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其实也不错的。

或者本来就该这样下去。

「你很罗嗦……,咬杀。」很简短的一句话却突然让纲想起之前在云雀淫威之下苟存的被咬杀悲惨日子,脑内还是不自觉地冒出想要转身就逃跑的身体本能惯性想法。

尽管他现在已经可以在面对云雀时表现得较为冷静,但阴影总归是存在的。

「云雀……」纲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起来,突然为自己有这种想要逃跑的想法而感到些许可耻,「我很认真地在说这些事的啊。」他反驳道。

——所以才更忍不住想要将你咬杀。

云雀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纲,内心却开始蠢蠢欲动着想要干一架爽快的。

「所以你不要摆出现在这副表情……哇!」

纲向左跳开一步,躲避着手持拐子的云雀直冲过来就挥舞出去的凌厉一击。

「不要把我和那些不知所谓的草食动物混为一谈啊。」他微微向上扬着的嘴角证明了此刻他正笑得挺欢,明明说话的内容与正在进行的动作并不怎么友善。

不过他会有这种反应一般来讲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蠢蠢欲动想要咬杀人或者正在咬杀人,一种则是看着草食动物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要吓唬吓唬。

而现在估计是两者兼备。

于是那微微轻佻的充满了无赖气质的笑容让纲忍不住全身上下抖了一抖。

即使不愿意,在云雀越来越猛烈的攻势下也得乖乖地踢翻那张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质量上乘的纯白办公桌以混淆瞬间视线而戴上手套自行燃起死气之火。

 

对于云雀来说这是个好消息。

他喜欢和眼前这只草食动物打架,因为那总会其乐无穷,且不说那性格那能力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光是看到那高纯度的大空属性的橘色火焰,他就觉得兴奋。

云雀喜欢纯粹的事物。

说好听一点是有洁癖,不留情面一点是变态极端。

泽田纲吉乍一看很普通,久而久之却会是意外的有趣。

 

看着站在他眼前的纲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他的额上与手套都燃起纯净的橘色火焰,而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压迫感和强者的气息更是令云雀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就是这样,越变越强吧,在引出你最为实质的实力时,在你自身能力达到最顶峰时,我会真正地咬杀你。

而那时候的他完全没想到那用笑着的表情说的“即使我不在了”的这种话会变成现实。

 

——所以就是这样了。

 

草食动物始终是草食动物,本质上来说这一点不会改变。

弱者必然会被抹杀,这一点云雀是深信不疑的——但总某个层面来说他不是深信不疑而是一开始他就认为自己是主导。

你不消失我也会让你消失。

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即使心里面想着“其实就是这样罢了”但是实际上是没想到的。

这就好比你相信有一天会世界会末日但那一天真的来临时,却还是有那么一点错愕——正常人来讲是不止那么一点儿,但是云雀从来就不在正常人的范畴里。

 

每个星期都会看着的那张脸云雀突然觉得厌倦了。

失去了战斗功能的草食动物有什么好看的呢,无论怎么看也不能把他给看回来了。所以把他摆在棺材里好好地保养又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埋了。

再次瞥了一眼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最后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就走出教堂。

 

教堂外的树林里空气新鲜,透着林间特有的泥土与木头混杂的味道。

每踩上一脚就浅浅陷下去的泥土特别地松软,冬日的阳光喷洒下来让整座树林都沐浴在一种温和的气息下。

云雀慢慢地走着,突然像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

“什么事?”他的脸色稍微有些阴沉。

“你……!”一直追在他身后跑着的岚守狱寺焦人蓦地顿住脚步,边调整着微喘的呼吸,边斥喝道,“云雀恭弥,你每次都擅自离开,不认为这是一种根本就不尊敬十代目的做法吗!”

“哦?”云雀的声调稍微抬高了些,“我不这么认为……不过是草食动物罢了。”

“你这个混蛋!”狱寺听罢,情绪像是有些失控般,眼底的怒火瞬间充斥,向前踏出一步拳头紧握,“十代目都……已经不在了你却还是……!”

剩下的话语却没有说出口。

岚守只是有些忪怔地伫在原地,眼睛没什么焦距地看着云雀。

 

——「即使我不在了……」。

 

不在了又怎么样?

 

“会回来的。”云雀闷哼一声,转过身抬起脚步就走,踏着的树枝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他会回来的。”

像是在确定着什么的语调,或是在确信着什么,尽管这话说得让狱寺一头雾水甚至忘了要如何如何再伤感一回,但从云雀口中说出来,这却像是真实会发生的。

云雀不会说谎或者说他从来就不屑于说谎这一毫无格调的语言诈骗。

 

你不在的话就把你从其他地方揪出来。

 

云雀边走边想。

阴霾的天空乌云依旧密布,阳光也不知道躲藏在哪个角落,只得那迷朦的混沌感。然而即使天空没有了平日的纯净,也没人能将它舍弃。

 

——所以你下次再回来时,我一定会将你咬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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